聽見風龍的話，麗蘭哥原本緊張的表情略有放松，“真好。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風龍臉上掛著一抹笑，大步走出電梯，“麗蘭，我……”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Boss，你現在終於明白兄弟之情的可貴了！但咱倆誰跟誰啊！？難道還需要這種廢話？看來，距離你放下傲嬌，和我圍聚在電腦旁看蒼老師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

大踏步，沈默的風龍將麗蘭哥徹底甩在身後。

“水龍說得沒錯，睜眼瞎果然脾氣不好。”麗蘭哥帶著滿腔的憂郁，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卻又很快跟了上去。

正因為睜眼瞎脾氣不好，性格古怪，矯情加傲嬌，才更讓他有了想要死死地盯著外加保護睜眼瞎的沖動。至於兩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嘛……

唉！

是人，總會有腦殘的時候的。

麗蘭哥告訴自己，要學會諒解。

黑龍笑望著監視器中不斷拉扯的風龍和麗蘭哥，聽著他二人的對話，笑得喘不過起來。笑過後，露出一絲不解，“我記得麗蘭很善解人意。怎麽……”

“黑龍，如果不是麗蘭的突然改變，我們沒人會去註意那個寧檸吧？這一切，就像命運的最終章。”水龍笑著，從厚厚的一疊資料中拿出一張，“應該是這一個吧，購買寧檸身上那顆YL17的？”

黑龍接過資料後，水龍又補充了一句，“不得不說，寧薏雲膽子很大。”

黑龍哼笑了一聲，眉梢悠然一挑，“這不過是給我們龍王社敲一個警鐘。最危險的，往往站在光天化日之下。”

資料上，購買者的名字是——左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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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自己的生命其實掌握在另一個人手中之後，寧檸反而冷靜下來。生死攸關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經歷，只是，這一次的生命，竟然都不能控制在她的手心。她沒有想到。

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徹底掌握自己的生命？

即便是掌握全天下，也要面對生老病死，還有生命中存在的無數意外。

這一刻結束後，又有多少人能順利步入下一刻？

既然如此，好好活著就行了。

拿起桌上手工制的史努比八音盒，寧檸緊了緊發條。松手的時候，史努比就會唱歌，歌是《長亭送別》。“我只會做這一首歌。”做八音盒的時候，地龍說，“這是我老母最喜歡的曲子。”

八音盒是地龍親手做的。

鋼絲構造出史努比的輪廓，內部有無數的螺絲和齒輪。只要輕輕扭動發條，啟動第一個齒輪，緊密貼合的齒輪群就一個牽扯著另一個扭轉。牽動發音器彈出歌曲。

昨天，地龍做模型的時候，寧檸趴在桌子上，看著地龍手指靈活運轉，不依靠任何電力，只用機械，用簡單的螺絲、齒輪，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鐵絲構建齒輪的天堂。

她喜歡他專註的神情。

喜歡一縷陽光落在似乎永遠都叼著一根煙的地龍的臉頰上，暖暖的閃耀。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起，她開始喜歡他的呢？

寧檸也說不清楚，大概從那天他將她拉下那架危險的鋼琴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也許還要早些，也許更晚一些。

但是，他呢？

寧檸不自覺想到困擾過千萬女性同胞的問題——

“你究竟是什麽時候愛上的我？”

眼下，地龍又被附近的大黑個子召喚過去幫著維修改裝汽車了。他很喜歡一切與機械有關的工作。寧檸想去找他問清楚，可要行動的時候她又打了退堂鼓。

拿那這種問題去問地龍，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只得去找長得就像情緒垃圾桶的東海。

“他有沒有給你說過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寧檸問得膽戰心驚。

頭擱在黑妹膝蓋上的東海張嘴吃下黑妹送至口邊的葡萄，囫圇下肚，深深地打了一哈欠：“妹子，關註這種問題，你很無聊嗎？”

“你說呢？”

相對於成日幫著大老黑改造汽車的地龍和來到黑人聚集地就像游子回到家鄉的東海。寧檸的確無聊透了……

家裏沒有電腦，因為地龍說容易被追蹤，所以，她只有抱著舊得看不出原本色澤的DVD機租碟看。

五天時間，寧檸看了三部大陸的婆媳電視劇，兩部二十一世紀之前誕生的TVB劇，一部早已經被無數阿姨太婆萌妹子女漢子觀摩了無數次，碟片花得看不見都教授面容的《來自星星的你》，外加一部新出的奇葩劇——《來自星星的繼承者們》

……

對寧檸的堅持，東海豎起大拇指。

至於寧檸的問題嘛……

東海擺出一臉你這丫頭怎麽這麽笨的神情，扶額，答案說得有氣無力。

“其實呢，從一開始他帶你來A的時候，我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喜歡你了，要不我怎麽會將重要的羚羊木雕送給你？你真當我看見妹子就送東西？非也非也。我送你東西，只是因為你是我朋友喜歡的女孩。”

“一開始見面？”

可寧檸記得那次見面不過是偶然啊！另外，地龍那天基本上沒和她說過話！

但東海還是一個勁嘟嚕，“可是很明顯啊！太明顯不過了。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我想地龍身邊的人應該都看出來了吧！”

寧檸被東海的話弄得手足無措。

“可……可他……他去迪士尼的時候，還跑去把妹！”

“是嗎？喔。不過你放心啦，那家夥之前就喜歡上你了，那天的‘把妹’不過是因為不好意思和你在一起罷了。其實我一直懷疑他對你一見鐘情。在之後的相處中，越來越喜歡，喜歡到為了保護你，不惜拋棄一切帶著你來進行這一場逃亡。”

“為什麽我……”

那天的表白前，她什麽都沒看出來？

“你看見他抽煙了嗎？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是很喜歡抽煙嗎？”東海賊眉鼠眼地提醒道，“你懂了吧？妹子？”

寧檸不明白，為何東海會突然提到抽煙，抽煙和她有什麽關系？地龍說過，他有煙癮的。

但是……

說來，地龍的煙癮似乎真的很大，每天至少兩包！可那怎麽行呢！吸煙有害健康的！

她不要看見他因為吸煙身體不好！

握緊東海的手，寧檸狠狠發誓，“放心吧，我一定幫他戒煙！”

現在，她就出門看看這附近有沒有賣戒煙糖這一類東西的地方！

東海扶額，“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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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東海的黑人朋友修好了汽車的發動機後，地龍叼著煙，還是那副吊樣。腳才踏進門，面前就多了一只拿著糖的小手，“張嘴。啊——”

“幹嘛。”

“吃糖啊。乖，張嘴，保證不苦。啊——”

白了寧檸一眼，地龍想要進門。

寧檸還是不讓。

“丫頭……”

“乖。張嘴，啊——不然不許進門喔，啊——”

地龍：“……”一把抱住寧檸的腰，將她往肩上一抗，順腳踢上門，進了寢室，將寧檸朝床上一甩，地龍俯身壓了上去，“是誰說誰不許進門？”

看來在圍追堵截外加耍流氓這種事上……

她真是實力不足，註定鬥不過真流氓！

但戒煙的事必須做到底，寧檸攤了牌，將指尖的戒煙糖放在地龍唇上，“我在幫你戒煙啊。乖，張嘴，啊——”

地龍啞了，等了許久才一臉糾結地問，“為什麽你要幫我戒煙？”

“因為煙抽得太多對身體不好。”

“得了吧……”地龍仰面倒在床上，順手提起佐羅擱在床上，頗有趣味地看著佐羅在綿軟的床面上無法逃走。他又輕輕捋開寧檸的額發，笑問，“為什麽突然想要我戒煙？”

“因為這個！”厚厚一疊資料放在地龍面前，寧檸理直氣壯。“抽煙太多有害身體健康！”

“你看，這個人，臨死前都瘦成什麽樣了！你再看這個人的肺，他死後法醫解剖了他的屍體，你看他的肺，好可怕是不是？

“你再看這個人，這個人的妻子就是因為吸二手煙得肺病的！你再看這個……我做了一個計算，你每天差不多要抽好六百塊多錢的煙，多浪費？！”

說完，寧檸星星眼，等待地龍醒悟。

“所以……你希望我買六塊錢一包煙抽，節約家用？”

“……”

雞同鴨講！

“你才不會在乎那點小錢吧……”寧檸喏喏地說。

地龍笑著，又點上一支煙。

“不許抽！”那只煙還未被地龍放入口中，就又被寧檸一把奪走。她鼓著大眼睛瞪著地龍，有些生氣了。

地龍沒說話，坐起身，語調有些漫不經心，“那我出去抽。”

“我說不許就不許！”寧檸一把奪過地龍手中的煙盒，狠狠砸向墻面，金屬的煙盒在墻面上撞出一個小小的印記。

地龍，似乎有些生氣了。

寧檸也狠狠地瞪著他。

終究，還是地龍先讓一步，“至少，你得說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

“你，你一天至少兩包！有一天我還見你抽了整整三包！”

“所以……”

“我害怕你死掉，這個理由行嗎？”

地龍楞住了。片刻後，不做聲地拾起地上的煙盒，看了眼，遞給寧檸，“好吧，我戒煙。但我還是偶爾要抽的。”

雖說又說戒煙又說要抽煙讓寧檸覺得地龍的語文的確是體育老師教的，但是，只要他願意戒煙，怎樣說並不重要。

只要他願意為了她做一件事。

她又何必咄咄逼人？

寧檸將煙盒還給地龍。“老師經常教育我們，學習要靠自覺。”

接過煙盒放進貼身的衣袋，地龍老師捏捏寧檸學生的臉蛋，“那是因為老師沒有機會告訴你，其實老師做學生的時候在學習上也沒有任何自覺性。”

在松軟的床上全然爬不動分毫的佐羅突然尖叫。寧檸趕緊將它提起來抱在懷裏。最開始養小佐羅的時候，寧檸有些不太習慣它身上的小刺，養了幾天，漸漸習慣佐羅隨身攜帶的小利器，也和佐羅熟絡起來。

但佐羅似乎正在為地龍將它丟在床上的事生氣，在寧檸懷中一個勁亂動，接連著紮了幾下，寧檸只得將佐羅放下，她沒有忘記在佐羅背紮幾個紅通通的小櫻桃。

收拾好佐羅，寧檸拿起那包戒煙糖遞給地龍。地龍卻一臉嫌棄，“我不需要一包即沒什麽效果有難吃的糖來達到自律。”

“有自律性你還抽那麽多？”

“那是因為……”地龍欲言又止，他扭過頭，耳根有些泛紅。寧檸終於記起，東海曾說地龍或許一開始就喜歡她了，因為他抽煙。

一把抱住他的腰，寧檸嬌聲問出那個問題。“你是從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靠！”

“……”

“重要嗎？”

“嗯。”

“對了，丫頭，你說為了我的身體著想，不允許我抽煙。要不這樣，丫頭，每當我想抽煙的時候，你就親我一下？”

寧檸：“……”

踮起腳，她在地龍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

“我這麽努力戒煙，你卻這樣敷衍我？”

“……你太高了，我夠不著。”

坐在床上，地龍托起寧檸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這樣，夠得著了嗎？”

吐吐舌頭，寧檸生澀地吻了吻他的薄唇。

她很努力地吻過後，他還不忘評價，“丫頭，你還是太笨了！”

“你——”

這算是人生攻擊嗎？！

寧檸打算走人了！

“算了，玩笑罷了。”嬉皮笑臉的，地龍緊緊抱著她，限制她的行動。垂頭，他輕輕嗅著她發間的玫瑰香洗發水殘留的味道，“就這樣就好了。”

寧檸不做聲，卻還是很生氣，非常生氣！

“丫頭，有你真好。”

憤怒和不滿一點點煙消雲散。

“真的？”

地龍沒有回答。

“你放心，我不會亂抽煙了。我會為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我會為你好好活著。”很溫柔的聲音，有些像發誓，又有些像許願。

而後……

“所以，丫頭，你要多親親我，以補償我失去香煙的絕望感。一盒香煙十支，每天二十支。”

寧檸點頭，就是這樣算滴。親二十下？簡單嘛。*^__^*

“嗯……一支煙抽五分鐘。丫頭，你的數學不是美術老師教的吧？”

寧檸：“是體育老師教的！”

“……謝謝誇獎。”

抱著地龍的脖子，寧檸將頭擱在他肩上，嗅著他身上的香煙味道。陽光從埃及進口的紗巾做成的窗簾中透入，在寧檸臉上投射下五彩的光斑，將臥室染成絢爛的歌舞場。

“我也是喔，有你真好。”

地龍鼓大雙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他又冷靜下來。抱緊了懷中的人。

“對了，你什麽時候教我開槍啊？”

地龍一副頭疼腰酸眼睛痛的悲摧樣。“槍有後坐力的。丫頭。我擔心傷著你。”

“我像那麽嬌弱的女孩嗎？”

地龍一楞，怔怔地看著她堅定的目光，竟然笑了，“也對，是我錯了。你不是全然需要男人保護的女孩。你也可以保護別人。”

地龍的誇獎讓寧檸多了幾分信心。

“一下午的時間，夠了嗎？”

寧檸擔心時間有些緊，時間明明很長，為什麽地龍要這麽急？

但既然是學生，就不需要對老師的決定指手畫腳。一下午就一下午吧！

“不過，很難喔。”地龍老師沈沈地嘆了一口氣，“你可不要太笨，否則老師我會很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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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和水龍帶著手下站在龍王社一樓的大廳中等待皇龍的歸來。其實黑龍更願意站在門外，當著所有記者的面迎接皇龍的歸來，但鑒於他並未正式接任，不便在記者面前露面。也就只能站在這裏等待。

大廳外忽然傳來記者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鬧騰得就像小學生組隊參加春游。閃光燈的聲音，混雜的腳步聲，攝像機被撞落的聲音。

音色音頻音調截然不同的聲音爭吵著，問著相差不大的問題——

皇龍，你真的是無辜的嗎？對警局接連幾次的召喚，你怎麽看？龍王社日後會如何發展？

即便在這種時候，皇龍依舊很鎮定。

他給出的答案很簡單——

無辜，我從未販毒。身為市民，應該與警方合作。順應時代潮流。

大廳的第一重門被打開。

聽得見龍王社下屬阻攔記者的聲音。門又重重合上，將一切嘈雜拒之門外。

第二道門開了。

被龍王社的高層圍聚著的皇龍氣宇軒昂，臉上、身上沒有留下接二連三的審訊留下的疲憊。管理龍王社是長時間的高強度工作。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皇龍已徹底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不管是成為獵人。

還是成為獵物。

“歡迎您歸來。皇龍。”黑龍上前一步，單膝跪下。

“你好，黑龍，你看起來很精神。”皇龍笑道，他斜睨了黑龍一眼，略微沈默，“有事？”

“嗯。”

回到位於龍王社頂端的自己的居所，讓所有的保鏢都離開後，皇龍直入主題，“黑龍，你有什麽事？”

“我想和你談談……寧苡露的事……”

正朝杯中倒紅酒的皇龍手略做停頓，而後，漫不經心地笑問，“你是說小露嗎？但小露不是已經死了嗎？”

“您知道？”黑龍有些驚訝。

既然知道，為什麽這麽平靜，這樣氣定神閑？

輕輕搖著紅酒，讓香港的夜景的光芒在晶瑩的酒杯壁上舞蹈。

透過血色的紅色打量血色的夜景，皇龍笑了，笑容中有看淡後的苦澀，輕輕抿下一口，皇龍用就像談論今晚去哪裏吃飯的口氣回答道，“嗯，我許多年前就知道小露死了。我還知道，是小綠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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